《伴你一生又一世》
那是個沒有終結的故事。
而身為世上壽命最長的眾生之一,他願意此後,伴着她走過一次次的轉生和路程。
從林琬穎有意識以來,就知道自己身邊一直都有一個不會老的人伴着。
在她僅有的少少的嬰兒時期的記憶片段裡,這個人就一直存在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她,
好像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
明明,那是一個很有存在感的人呀。為什麼會這樣的呢?
還有一點讓她很在意。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非常熟悉,熟悉得像是還未出生、甚至是上一輩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認識了的感覺。
後來,這個人以鄰居的身份,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家人眼前。
他說,他叫楚昊揚。
但她不信。
她總覺得,這不是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說,他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所有人都這樣覺得,除了她。
他沒反駁,只是溫柔的笑着,揉她的頭髮、給她買書和玩具,甚至比她的父母更清楚她喜歡的、想要的是什麼。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一個失憶的人,腦袋忘記了一切,但身體記住了所有。
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矛盾,但這種矛盾的感覺亦相當熟悉,好像她已經忘記了他很多次,而他卻是一直在被忘記之後回到她的身邊跟她自我介紹重新認識一樣。
後來,她搬家了。從一個城市搬到另一個城市。
她的鄰居來看看她家有什麼需要幫忙。
他說,他叫何賢維。
她不信。
雖然樣貌不一樣,身高也不一樣,連聲音也不一樣,但她就是知道,這個鄰居還是之前的那一個。
所有人都說她胡說八道,只有他仍然溫柔的笑着揉她的頭髮、給她買東西、跟她說故事。
後來,她發現不論她在哪裡,總能感覺到他就在旁邊。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像被人溫柔地抱入懷中,全心全意地呵護的感覺。
雖然他的出現很奇怪,但她信任着他,像是早已交付過生死般,絕對的信賴着他。
隱身在醫院裡,看着她轉生後又一次出生,心裡忍不住慶幸還能見到她。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甚至分不清已經是第幾次看着她從她此生的母親肚皮裡出生了。但每一次,我都如此衷心的感激着,感激她跟我不一樣,她是一個人類。
是的,人類,一個很幸運擁有轉生權利的種族。
我是非人,一個飛頭蠻。而飛頭蠻一族,只能選擇魂飛魄散或是灰飛煙滅。
自從我們飛頭蠻一族的內丹被視為最上等的藥引之後,飛頭蠻本來不多的族人更是幾乎絕跡於世間之上。
現在這個世界,除了跟着君心那個不知道還算不算是人類的孩子一起上了九重天之上當起了天帝皇后、那個曾經化人失敗粉碎了魂魄的殷曼,以及一心一意追隨着一個曾為他放棄了一生光陰的人類女子、甚至為了她而慌亂到連身為他同族的自己也看不見的殷塵,好像只剩下他殷嶺了。
說來也好笑,他之所以能夠幸免於難,是因為當時的林琬穎剛好出事昏迷不醒,呼吸幾度停止。為了讓她活下來,他帶着這樣的一個人類女子跑到青腰之山的山腳處,無意間靠着降霜女神的庇佑才糊裡糊塗的活了下來。他甚至在最大的劫難過去了之後,抱着林琬穎的屍體,茫然抬頭望天,這才知道有個針對自己族人的劫難發生了。
本以為這一世的她也會跟之前的她、大部份的人類一樣,不會看到他。但是她總是叫他驚訝。
她看得見。
這個小小的嬰兒能清楚的看得見他。
不要太興奮,嬰兒大多都能看見非人,她長大了,大概就不會再看到你了。
但是她真的是他的驚喜。
她看得到,甚至還認得到他!
他的偽裝連一直追殺他的各路妖靈都看不透,她卻認出來了!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甚至分不清已經是第幾次看着她從她此生的母親肚皮裡出生了。但每一次,我都如此衷心的感激着,感激她跟我不一樣,她是一個人類。
是的,人類,一個很幸運擁有轉生權利的種族。
我是非人,一個飛頭蠻。而飛頭蠻一族,只能選擇魂飛魄散或是灰飛煙滅。
自從我們飛頭蠻一族的內丹被視為最上等的藥引之後,飛頭蠻本來不多的族人更是幾乎絕跡於世間之上。
現在這個世界,除了跟着君心那個不知道還算不算是人類的孩子一起上了九重天之上當起了天帝皇后、那個曾經化人失敗粉碎了魂魄的殷曼,以及一心一意追隨着一個曾為他放棄了一生光陰的人類女子、甚至為了她而慌亂到連身為他同族的自己也看不見的殷塵,好像只剩下他殷嶺了。
說來也好笑,他之所以能夠幸免於難,是因為當時的林琬穎剛好出事昏迷不醒,呼吸幾度停止。為了讓她活下來,他帶着這樣的一個人類女子跑到青腰之山的山腳處,無意間靠着降霜女神的庇佑才糊裡糊塗的活了下來。他甚至在最大的劫難過去了之後,抱着林琬穎的屍體,茫然抬頭望天,這才知道有個針對自己族人的劫難發生了。
本以為這一世的她也會跟之前的她、大部份的人類一樣,不會看到他。但是她總是叫他驚訝。
她看得見。
這個小小的嬰兒能清楚的看得見他。
不要太興奮,嬰兒大多都能看見非人,她長大了,大概就不會再看到你了。
但是她真的是他的驚喜。
她看得到,甚至還認得到他!
他的偽裝連一直追殺他的各路妖靈都看不透,她卻認出來了!
你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麼?
她抬頭,看向以自己同桌的身份出現的他,有點好奇的開口。
殷嶺。
他一如以往的溫柔微笑着,抬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名字的,應該只有妳和我了吧。
他收回手,把寫着「楊晞諾」的課本收拾好。
還不走嗎?
他站在逆光處,朝她伸出手。
琬穎。
她笑着搭上她的手,拿起背包,與他並肩走出校園。
稍稍側頭,看向他的臉。其實是誰都不要緊吧。
只要是他,就好了。
他的女孩開始長大了。
學會了做飯,不會把自己餓着;學會了高興的大笑,不會僵着嘴角不知所措;學會了惡作劇,不會用各種戒律把自己束縛得如失了靈魂。
但她終究學不會健康的生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病發,一次又一次的在白色的床舖上綻放着血花。
算了,她就是這樣的呀。
把自己的妖丹分割出一部份,用本命妖氣溫和的送入她的心臟,讓緩慢下來的心跳重新回歸正軌。
我的小女孩,好好的活着。
拜託了。
他不見了。
尋遍四周都不見蹤影。
往昔已然習慣的安全感也不見了,熟悉到閉上眼都認得到的氣息不見了。
感覺心底開了一個無底洞,一直啃蝕着本就脆弱的心臟。
殷嶺。
從沒試過這種徹骨的冷意,像是心臟結了冰一樣,任她再靠近火源,亦只是徒勞。
殷嶺。
她抬頭,看向如他眼眸般漆黑的夜空。
殷嶺。
一遍一遍的喚着他的名字,那個他說過,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名字。
那不是楚昊揚,不是何賢維,不是楊晞諾。
只是殷嶺,只是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在她的身邊,一直一直守護着她的殷嶺。
你在哪裡?
請求你回來我的身邊。
不,請求讓我知道你在哪裡。這次,讓我來找你就好了。
殷嶺,那個總在我身旁的你……
真是禍不單行。果然,古人的智慧足夠千萬年使用。
他苦笑着,拖着殘餘的軀殼躲進陰暗處。
妖丹的氣息外露,引來一個厲害的角色了。他除了本體,無一幸免被毀得一點痕跡都沒有。
他還不能死,在他確定他的人類女子好好的活下來之前,他還死不得。
那個為了他而放棄了一生光陰的女子啊,他可是答應了她,以後的日子,由他等待她,由他來尋找她。
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這一世的她能看見他了,甚至認得他的氣息了,為什麼不讓他好好的跟她過完這一生?
他只是,想要感謝那個女子。
那一生他在她臨終才知道她的情,他沒法好好的道謝,這一世,請求讓他好好的陪伴在她身邊。
只是靜靜的陪伴就好了。
咬着牙,只餘下一個人頭的他用全力飛向她的方向。
事到如今,他只求再見她一眼。
一眼就好。
她被嚇到了。
當看到他只有一個頭,就這樣帶着一臉鮮紅血液的飄浮在空中,她被嚇到了。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卻不是被他非人的身份嚇到,只是為了那滿臉的鮮血。
他狼狽得很,甚至有一隻眼睛睜不開,可他盡力看清他的女孩。
這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殷嶺!
她慘叫,慌亂得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裡。
要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琬穎。
他喚她的名。
琬穎。
出乎意料的,她在他的叫喚中冷靜下來,卻是冷靜過了頭,眼淚無聲無色的落下,劃過臉頰,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別哭啊。
他無奈地彎了彎嘴角。
現在的我沒法替妳擦眼淚,別哭了。
殷嶺。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
不!!!
驚恐的瞪大了眼,她眼睜睜看着他被後方追趕而來的黑影粉碎了他僅有的一切。
流星劃向天際,帶着慘然的無聲血淚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竟然跟殷曼一樣粉碎了魂魄。琬穎,妳要保重……
這是他最後的話。
竟然到了最後他想着的念着的,還是她。
黑影沒理會這個人類女孩,只是低聲罵着他到了最後竟是寧可自殺,也不讓牠得到任何東西。
待黑影離去、天漸亮,她才緩緩的抬頭。
她站了一夜,也緊緊握住了那一片透明的一整個晚上。
那是他的魂魄碎片。
她知道。不需要任何人或眾生來提醒她。
因為那是多麼熟悉的氣息。
抬起已經不再落淚的眼眸,她想,她雖然不如君心這位現任的天帝,甚至連曾經的他都不如,但她也可以像一樣,為了那個人,拼命的把碎片找回來。
是的,她本不該知道君心,但殷嶺真的很疼她,甚至把自己的所有記憶強行複製了一份,在死前灌入她的腦中,只求讓她知道如何保命。
但她想,她或許可以跟君心大人和殷曼大人一樣,出發去一段不一樣的旅程。